“媽。”

黎秀宜聽到何皓安的聲音時，他人已經悄然走到跟前了。

借著沙發邊落地燈昏色的光線，他低頭凝視著母親那張憔悴的臉，原來好看有神的眼睛，這會眼窩深陷，像是老了好幾歲。

“您昨天晚上也沒回來。”他淡淡地說。

黎秀宜揉著眉骨，疲倦地挪了下坐姿，接過何皓安遞來的水杯，喝一口水依舊打不起精神。

“這兩天您都幹什麽去了？”何皓安坐到地毯上，揚頭看著沙發上的黎秀宜。

“我在你厲杉叔叔家打牌，跟美嬌阿姨還有齊歡阿姨。”黎秀宜瞇著眼睛。

她說的這些名字，他只認識許厲杉。

“媽，你是不是跟許總……”

何皓安的聲音在夜色中像虛的，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風輕輕擦過耳際，轉瞬消逝。

隨口而出的一句話，何皓安並沒有一定要求得答案，卻觸動黎秀宜敏感的神經，她猛地睜眼，用一種失望怪異的眼神瞪著兒子。

“你胡亂猜測什麽？”

黎秀宜把水杯往茶幾上一放，用手粗魯地推了下何皓安的腦門，差點把他推倒。

何皓安想著既然話都攤開說了，何不打破砂鍋問到底，他也很想知道，自己的媽媽究竟有多愛爸爸，自己的媽媽，又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？

“您對厲杉叔叔，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，甚至是言聽計從，有求必應，您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他手裏？”

“何皓安，你整天胡思亂想，媽媽在你眼裏是這種人嗎？”

“我沒有說您是哪種人，我就是想知道，您跟那個許總，到底是什麽關系？”

何皓安終究還是維護母親的，這種事即使懷疑，也不敢讓爸爸知道。他只是想，如果媽媽有錯，不至於為了掩蓋錯誤而賠上孩子的幸福。

黎秀宜感覺到何皓安分明不信任自己，不由得改嚴厲為和氣，耐著性子，好口氣地解釋：“皓安，你要相信媽媽，媽媽不是那種人。媽媽跟許厲杉，只是普通朋友。”

何皓安覺得，黎秀宜還是把他當孩子，這種不痛不癢的話，根本就不算解釋。

“您要是愛爸爸的話，就主動跟他坦白，真誠地道歉，我想爸爸應該會原諒你。”

黎秀宜拍了下腦門，心裏嘀咕這個兒子怎麽就這麽傻？她對何正淳從來就是一心一意，就算背叛全世界，她也不可能背叛他。當年為了嫁給他，她可是冒著殺頭的危險設下一個彌天大局。

可要讓她解釋和許厲杉的關系，曾經那一套他肯定不信，現在一時想，又沒有說辭。

“你去睡覺吧。”黎秀宜朝他輕輕甩手，她真是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。

何皓安後悔問了，母親的解釋不出來，更加加深了他的猜測。他失望地撐著茶幾站起身，掃了眼在淡淡光線下熟悉的家，一種強烈的失去感沖刺大腦神經，他拖著沈重的腳步，搖搖晃晃地往樓上去。

黎秀宜心情覆雜地靠著沙發靠背，如果一直收手不幹，也許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，也不會整日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。

林悅媛一早掃幹凈院子，黎秀宜吩咐她送何皓安去公司。

何正淳起得早，讓黃畚開車先走了。

何皓安沒什麽情緒，對林悅媛，也只能強迫自己放在心裏。

林悅媛把車子停到公司樓下，看著何皓安下車，跟他打聲招呼準備把車開回去。

何皓安往大廈走了兩步，又回頭喊住已經起步的林悅媛：“你跟我來公司一下，我有事情請你幫個忙。”

林悅媛點頭，把車開到大廈前固定的停車位，然後跟著何皓安進公司。

何皓安示意林悅媛坐下，然後走到辦公室門口對外面的秘書說：“幫我送杯咖啡進來。”他吩咐完秘書，回頭朝林悅媛淡淡一笑，那個笑容雖然好看，卻多了一分悲傷：“你在這裏先坐一會，我去董事長辦公室。”

林悅媛有點無聊地掃了眼辦公室的四周，視線落到總經理的那把交椅上，她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何紀超辦公的樣子。

只是想象而已，林悅媛苦笑起來，然後拍了拍臉勸告自己清醒。

辦公室的玻璃門被女職員輕輕叩響，她端著咖啡推門走進來，把熱氣騰騰的咖啡杯放到茶幾上，“林小姐，你的咖啡，請慢用。”

“謝謝。”林悅媛客氣地說。

她端起咖啡輕輕聞了下，咖啡的香醇讓她心情舒緩，送到嘴邊意欲品嘗一口，這時玻璃門剛好又被人推開。

林悅媛回頭，一位穿著得體氣質不錯的女職員站在門口沒進來，她笑著說：“林小姐，董事長請你過去。”

“董事長？”

“是的，林小姐，董事長請你過去一趟。”

林悅媛將咖啡杯放回桌上，起身跟著女秘書去了何正淳的辦公室。

辦公室裏除了何正淳以外，還有一名中年男性職員，並不見何皓安的身影。

何正淳擡眸看了眼進門的人，把手裏的文件遞給男職員，然後示意他下去。男職員離開後，林悅媛方才走到何正淳的辦公桌前，“老板。”她背在身後的手緊張地握在一起，把低垂的頭慢慢擡起來，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對方的臉色。

“林小姐，真沒想到，我的兩個兒子都喜歡上你了。我一直在想，你和我們何家，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？”何正淳並沒有放下手頭的工作，說話的語氣很淡，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。

見林悅媛沒回話，他終於擡頭，看著她清澈的雙眸，他笑道：“今天把你請到這裏來，是想讓你看看我們何家的家底。我敢跟你保證，純徵公司掙的每一筆錢都是幹凈的。”

“老板，你……”

“阿超和皓安都喜歡你，所以我想問問林小姐，他們兄弟兩個，你會選擇其中一個嗎？”

林悅媛有些緊張，她完全摸不準何正淳的套路。

“林小姐，你別緊張，年輕人談戀愛是很正常的事情，如果你們是兩廂情願的話，我定是允準你們結婚的。”

林悅媛抿著嘴巴，何正淳的每一句話，她必須要在大腦深思熟慮後才能回答。她怕稍微一個失誤，會影響到大局。最近的人都太奇怪，秦泰是這樣，連何正淳也是這樣。

“林小姐，我看得出來，你喜歡我家阿超多一點。這樣好不好，你跟阿超結婚後去國外生活，我把純徵公司一半的股份分到你們夫妻名下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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